虚拟货币与信息网络犯罪：司法实践中的挑战与应对

虚拟货币与信息网络犯罪：司法实践中的挑战与应对虚拟货币因其去中心化、匿名性和难溯源等特征，为信息网络犯罪行为人处置非法所得提供了便利，使其成为信息网络犯罪的重要一环。然而，以虚拟货币为代表的数字资产在控制和处置方面与传统财产存在显著差异

虚拟货币与信息网络犯罪：司法实践中的挑战与应对

虚拟货币因其去中心化、匿名性和难溯源等特征，为信息网络犯罪行为人处置非法所得提供了便利，使其成为信息网络犯罪的重要一环。然而，以虚拟货币为代表的数字资产在控制和处置方面与传统财产存在显著差异。一方面，我国立法尚未赋予虚拟货币合法地位，另一方面，司法实践层面针对如何处置涉案虚拟货币也存在争议。本文将深入探讨虚拟货币在信息网络犯罪中的角色，并分析其在司法实践中所面临的挑战，以及相应的应对措施。

虚拟货币：新型犯罪工具与犯罪对象

数字资产，尤其是以比特币为代表的虚拟货币和新兴的非同质化通证（NFT），凭借区块链技术的加持，具备了去中心化、匿名性和难溯源等特征，使其容易被用作非正当支付手段，进而演化为新型犯罪工具。

1. 虚拟货币的犯罪工具属性：

- 洗钱工具： 最高人民检察院2022年发布的打击治理电信网络诈骗及关联犯罪典型案例中，案例六“罗某杰诈骗案——利用虚拟货币为境外电信网络诈骗团伙跨境转移资金”，就揭示了虚拟货币被用作洗钱工具的典型案例。

- 跨境资金转移工具： 虚拟货币的匿名性和难溯源性，使其成为跨境犯罪的理想支付手段。全球涉虚拟货币犯罪交易额从2020年的84亿美元上升至2022年的206亿美元，创历史新高，充分证明了虚拟货币在跨境犯罪中的重要作用。

- 支付结算工具： 虚拟货币的匿名性和难溯源性，使其成为网络犯罪的便捷支付工具，例如利用虚拟货币进行非法支付，为第三人代买比特币等虚拟币的方式为信息网络犯罪进行支付结算。

2. 虚拟货币的犯罪对象属性：

- 虚拟货币交易平台攻击： 2023年11月，著名的虚拟货币交易平台Bithumb遭受黑客攻击，被窃取了价值约1.15亿美元的虚拟货币资产，体现了虚拟货币交易平台成为犯罪分子攻击目标的现实。

- 虚拟货币盗窃： 国内以虚拟货币为犯罪对象的案件也大量存在，司法实践中通常以盗窃罪、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罪或诈骗罪论处。例如，（2022）湘3123刑初93号案件中，违法所得及产生的孳息2944.6808个比特币依法予以追缴上缴国库。

- 虚拟货币诈骗： 根据笔者在“小包公”检索的数据，信息网络犯罪案件涉虚拟货币的，以投资比特币名义诈骗（以案件为单位）最多，占比58.91%。其他占比分别为：诈骗资金用途炒比特币（以案件为单位）15.35%, 支付结算用比特币（以案件为单位）25.74%。

虚拟货币的法律属性：挑战与争议

虚拟货币作为数字技术的产物，其法律属性在立法和司法实践层面都存在争议，给传统财产控制和处置模式带来巨大挑战。

1. 虚拟货币的法律属性：

- 非货币属性： 我国法律一直以来明确不承认虚拟货币的货币属性，将其视为一种特定的虚拟商品，禁止其作为货币在市场上流通使用，并禁止开展从事虚拟货币兑换等的商业活动。

- 财产属性： 尽管我国法律禁止虚拟货币交易，但其在社会公众中进行买卖流转的现实不容忽视。司法实践也支持了虚拟货币的财产属性认定，例如2021年上海市宝山区人民法院判决被告返还原告一个比特币，即确认了其权利客体属性。

- 数据属性： 虚拟货币作为数字技术的产物，可被视为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的一种。但数据只是财产的一种表现形式，不应剥离其财产属性。

2. 虚拟货币在司法实践中的挑战：

- 认定难度： 虚拟货币的去中心化、匿名性和难溯源性，给其法律属性的认定带来了困难。

- 处置难题： 虚拟货币的控制和处置需要涉案当事人的配合，传统扣押措施失效。

- 监管缺失： 现有的法律规范性文件不足以满足司法实践处置涉案虚拟货币的需要，缺乏对涉案虚拟货币的专门研究，导致其强制处分面临诸多困境。

3. 争议焦点：

- 虚拟货币是否可以作为犯罪收益被没收？

- 涉案虚拟货币的保管和处置如何进行？

- 虚拟货币变现价格如何确定？

- 如何处理涉案虚拟货币所有权的归属问题？

完善涉案虚拟货币处置机制：司法实践的应对之策

面对虚拟货币在信息网络犯罪中的挑战，完善涉案虚拟货币的处置机制，是打击信息网络犯罪、保障人民群众财产利益的关键环节。

1. 明确法律依据，完善立法制度：

- 明确虚拟货币的法律属性： 针对虚拟货币的财产属性，制定专门的立法，明确其在法律上的属性，为司法实践提供明确的法律依据。

- 完善涉案虚拟货币处置流程： 针对虚拟货币的特殊性，制定专门的处置流程，包括扣押、保管、变现等环节的具体规定，确保涉案虚拟货币的合法、安全处置。

- 加强国际合作： 推动与承认虚拟货币合法地位的国家和地区建立涉案虚拟货币合作处置关系，共同打击跨境虚拟货币犯罪。

2. 完善司法实践机制：

- 完善涉案虚拟货币控制程序： 制定专门的程序规范，明确公检法三机关在扣押、保管和处置涉案虚拟货币中的职责分工，确保涉案虚拟货币的安全和有效控制。

- 规范扣押流程： 制度化公安机关采用的转移虚拟货币至公安机关账户的扣押方式，确保整个扣押过程的公开性和透明性。

- 完善涉案虚拟货币保管制度： 完善涉案虚拟货币保管制度，确保密钥的安全管理，避免因保管不当导致虚拟货币丢失或遭受网络攻击。

- 建立涉案虚拟货币处置平台： 由国家相关部委牵头，建立涉案虚拟货币处置平台，负责代理地方各办案机关处置变现涉案虚拟货币，并确保资金来源和去向的可追溯性。

- 完善涉案虚拟货币变现监督机制： 建立完善的监督机制，对资金来源和虚拟货币去向进行审查，对参与交易的人员身份信息进行核验，防止洗钱等犯罪行为的发生。

3. 优化处置流程：

- 限制先行处置涉案虚拟货币： 由于虚拟货币价值波动较大，侦查阶段处置涉案虚拟货币存在风险，应当在案件审结后交由专业机构进行评估，再进行处置。

- 建立涉案虚拟货币变现价格评估机制： 收集国际市场中各大交易所加密资产的价格，基于利益最大化原则，尽可能为更多的被害人挽回损失。

- 完善涉案虚拟货币数额认定标准： 以被害人损失数额作为涉案数额，参考犯罪行为发生之时域外交易平台该种虚拟货币的平均交易价格作为计算基准。

4. 加强宣传教育：

- 提高公众对虚拟货币犯罪的防范意识： 加强宣传教育，引导公众理性认识虚拟货币，增强风险防范意识，避免成为信息网络犯罪的受害者。

- 提升司法机关执法能力： 加强对司法机关人员的培训，提升其对虚拟货币犯罪的办案能力，有效打击相关犯罪。

虚拟货币的出现给信息网络犯罪带来了新的挑战，但同时也为打击犯罪、维护社会安全提供了新的机遇。通过完善涉案虚拟货币的处置机制，可以有效打击虚拟货币犯罪，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维护社会稳定。面对虚拟货币带来的机遇和挑战，我们需不断探索，不断创新，以适应数字时代的发展需求，构建更加完善的法律制度和司法体系，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公平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