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E将接受《反海外腐败法》监管

本报记者 秦伟 香港报道最近，美中经济安全审查委员会的一份报告，让中国互联网企业的可变利益实体（VIE）结构问题，再度回到海外投资者的视线内。这份看似老生常谈的报告中，有一个细节尤其值得注意――在美上市的中国互联网公司同样落在美国《反海外腐败法》（FCPA）的监管范围内，即便这些公司的“腐败”行为可能发生在美国以外的其他地方

本报记者 秦伟 香港报道

最近，美中经济安全审查委员会的一份报告，让中国互联网企业的可变利益实体（VIE）结构问题，再度回到海外投资者的视线内。

这份看似老生常谈的报告中，有一个细节尤其值得注意――在美上市的中国互联网公司同样落在美国《反海外腐败法》（FCPA）的监管范围内，即便这些公司的“腐败”行为可能发生在美国以外的其他地方。

在这个时点上发出这份报告，对于今年计划赴美上市的中国互联网公司，尤其是巨无霸阿里巴巴会有怎样的影响，现在还难以确定，但至少给燥热的美国投资者们吹送几许凉风。

被点名的风险

随着摩根大通被爆出可能涉及通过雇佣“官二代”而不正当地获取项目，美国监管机构的质询范围已经扩大到多家大型投行，对于中国人来说，这个远在大洋彼岸的法律近来也已经没有那么陌生。

“与FCPA有关的调查一般由美国司法部和证监会进行，这些监管机构会要求公司自身向其提交报告。”香港一位了解FCPA的法律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FCPA的适用范围除了那些美国公司，也涵盖了在美国上市的公司，这就是为什么在美上市的中国互联网公司需要受到该法的监管。

中国的互联网公司有什么涉及腐败、贿赂的行为？报告作者Kevin Rosier指出，“删帖生意”就是中国互联网行业最普遍的腐败行为。

“中国互联网公司的雇员常常接受贿赂，帮助贿赂者删除网上对其不利的消息。已经有很多这类贿赂案例，而且在中国这是一个还在不断扩张的黑市。”Rosier指出。

一个例子是，2012年8月，三名百度员工因收受约96美元的贿赂，删除网上有关政府官员及企业的负面信息而被逮捕。在此之后，删除百度上负面内容的均价涨到了386美元，甚至有报告称，4800美元的价格可以保证在所有网络终端删除有关内容。

计划第三季度在美国上市的阿里巴巴，是另一个被点名涉及腐败行为的企业。2013年8月，阿里巴巴旗下聚划算前CEO闫利岷因收受贿赂（两辆豪华汽车）而被捕，闫利岷此后被杭州法院判处7年监禁。其他几名阿里巴巴雇员也同时被定罪涉及贪腐。尽管阿里巴巴在闫被捕前已将其辞退，并发布声明称绝不容忍此类行为。不过，报告指出，阿里巴巴在腐败这件事上“并非没有历史”。2011年，约100名阿里巴巴雇员利用公司的交易平台伪造货物清单以获得个人利益。

报告还拎出了促成删帖生意的“互联网公关公司”（或“黑色公关”）――这些公司担当互联网公司职员和政府官员之间的中介，负责向互联网公司职员支付删帖的贿赂款。Rosier以前百度雇员谷登达创办的雅格时间为例，指出雅格时间60%的业务都来自于较小的地方政府机构要求删除批评性的文章。

“腐败行为的曝光，对这些公司来说，一个潜在风险是可能会招来司法部和证监会的调查。”前述熟悉FCPA的法律人士坦言，尽管现在还无法确定美国监管机构是否会开始特别关注这些公司。

在美国证监会的信息披露原则下，中国互联网公司并不需要披露其腐败或贿赂的历史，也不需要解释是如何利用中国政府的审查机制从事非官方的审查业务。“（但）如果没有恰当披露有关公司业务的重大信息，包括与贿赂外国政府官员有关的重要收入、费用、利润、资产或负债，是违反FCPA的行为。”报告指出。

VIE股东风险测试

在VIE结构下，作为美国上市公司主体的控股公司一般在避税天堂成立，比如开曼群岛，控股公司通过一系列复杂的合约在美国投资者和中国的公司之间搭起桥梁，中国的公司负责实际业务的运作。

“由于以合同关系代替了母子公司关系，尽管在认为利益受损的情况下，美国股东可以向美国法院提起诉讼，但中国的公司与在美国的上市主体，其实是割裂开的。”香港一位熟悉公司法的法律人士解释。

这也是Rosier认为美国投资者投资VIE结构的中国互联网公司面对的首要风险，法律合约存在于外资全资控股的子公司和在中国成立的VIE之间，合约的约束力和执行情况需要依赖于中国法庭的支持。

与之相关的另一个风险是，VIE的中国股东是否会“偷走”这个实体，令整个VIE结构崩溃。“在这种情况，外资全资控股子公司（合约另一方）会将VIE告上法庭，要求法庭强制执行合约，但很可能的结果是中国的法庭根本不会认可该合约。”报告指出。

Rosier坦言VIE结构的存在和大量VIE结构的中国互联网公司选择赴美上市，都有其特殊的背景，一方面，外资被限制进入中国的信息通讯科技领域；另一方面，这些公司在中国上市面临更多限制、中国的法律环境、VIE合法性存在不确定性。但报告认为，如果更多中国企业继续赴美上市，VIE结构不会是可持续的模式。

“如果美国投资者继续买入VIE结构公司的股份，一旦VIE结构崩塌，投资者可能再次面临类似2001-2011年中国反向收购风波带来的后果――高达180亿美元的损失。”报告指出。（编辑 于晓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