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时报记者 章蔚玮创业大浪潮中,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并不耀眼,曾是进城闯荡的打工族,如今却主动放弃北上广的安稳生活,重新回归家乡;他们对土地有特殊感情,他们要让依然落后的农村享受互联网带来的红利……尽管这将是一条崎岖而漫长的路,但他们已经在路上,迷茫而坚定。在互联网时代,他们被定名为“中国农村创客”――努力把理想转换为现实的人
IT时报记者 章蔚玮
创业大浪潮中,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并不耀眼,曾是进城闯荡的打工族,如今却主动放弃北上广的安稳生活,重新回归家乡;他们对土地有特殊感情,他们要让依然落后的农村享受互联网带来的红利……尽管这将是一条崎岖而漫长的路,但他们已经在路上,迷茫而坚定。在互联网时代,他们被定名为“中国农村创客”――努力把理想转换为现实的人。
◆ 回村创业:带着农民改变农村
“明天又要路演,都快成专业户了!加油!”10月26日,“橙子哥”舒兴华在朋友圈写下了这段感叹。这已经是这位新生代创客和他的“橙家班”要做的第十次“路演”,从省青年创业大会,到县城农村电子商务论坛,他们四处路演,抓住一切可推广的机会,为的是能找到“慧眼伯乐”,缓解他们长期存在的资金紧缺之难。不过,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橙子哥:将“滞”字的泪擦掉
2013年,85后的舒兴华辞去城市的工作,卖了房子卖了车,和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相约回到家乡创业。“外面世界改变的这么快,但农村的面貌却完全没有变化,是时候回去了。”
舒兴华家乡湖南怀化盛产橙子,这里生产的冰糖橙占到全国总产量70%,但与中国大部分农村一样,这里饱受滞销之苦,过剩的产量严重折损了冰糖橙的价格。
有一年采摘季节,全村60%农户都不愿采摘,因为采摘一斤果子的人工费是4毛,但市场上收的价格每斤还不足3毛钱。舒兴华不会忘记,村里一位50多岁老果农一边采摘一边流泪的场景,“这位老人种了20多年的橙子,每颗果子都是心血,即便是亏本卖,也不舍得看着它们烂在树上。”
每次路演结束前,舒兴华总会展示那个大大的“滞”字,他说,那是他们创业的初心,擦去农民脸上的泪,“带”着他们去改变,第一个目标便是用互联网新技术解决冰糖橙的产销脱节难题。
梦想公社:为农村创业者找到出口
或许一千个乡村创客,会有一千个回归的理由,但目的只有一个,改造农村。今年40岁的盛柯,三年前结束了自己在北上广20年的打拼生涯,卖掉上海的住房,回到湖南老家。最初是因为家中老父母无人照顾,他和大哥必须有一个回到家乡。一年后,让他决心扎根家乡的理由则被衍生为“带着父老乡亲致富”。原因是,许久未回家的他目睹了家乡农民辛苦劳作却依然穷困潦倒的现实困境,心生触动。
2012年,作为创业讲师回到家乡湖南省怀化市的盛柯,在政府组织的孵化项目中,负责给农民进行互联网销售培训。一年后,他培训的50000个农村创业者尽数失败,“他们拿着真金白银去投入,结果却是惨败”。盛柯终于明白,中国农村对互联网创业存在严重水土不服,统一的教科理论无法适用这里正在发生的复杂问题。他决定砸钱做孵化平台,摸索适用于农村互联网创业的实践方案。今年4月,名为“梦想公社”的农产品孵化平台正式运营,半年来,平台已经孵化了6款农产品。
90后创客:让一万个乡村都接入互联网
有人想科技务农,有人想用互联网思维打开销路,有人则立志要用众筹建设好广大农村的基础网络设施。90后廖熙田,作为最年轻一代的农村创客,一毕业便回归农村,在家乡附近的村落试验万村互联计划。没有在城市里打拼的他,把回乡的理由说得直接而简单:就是要解决农村普遍存在的上网难,他要让全国一万个村落都能连上网。目前,在高山苗寨部落翁草村,第一个无线乡村诞生。
◆ 用情怀+互联网闯荡农村
年轻创客大多会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他们都曾在城市打拼,不少人还从事过与互联网或科技相关的行业,他们有技术、知识、人脉,还有钱,他们希望通过努力,改变农村的现实困境。
科技改变生产:无人机巡山 二维码溯源
“橙家班”的四个核心成员都是85后,思维活跃,科技气息浓郁。其中两位成员来自高科技行业,一位是华南理工“电动化”专业硕士研究生,一位是从华为辞职加入创业的电子信息工程师。他们中有的人原本可以出国留学,或者在深圳过着体面的生活,但“回家去创业”的呼喊似乎更吸引他们。自筹了200万元,四个年轻人开始了乡村创业之路。
创业一年间,这群技术创客给这片土地带来了许多不同于以往的新鲜技术。比如用无人机取代人工巡查,怀化地处丘陵地带,山势陡峭,种植冰糖橙的果园处于山坡之间,传统方式是依靠人工翻山越岭巡园,效率低,时间无法固定。如今,全园配备了8台无人机,只要远程监控,就能实时掌握橙子的生长进度,及时排除病虫害的侵扰。种植园内的果农对这种新鲜玩意十分好奇,几乎一学就会。
不久前,种植园还引入了二维码扫码流程,果农们再次见证了新技术――完成每道种植工序前都需要“扫码”,通过扫码,系统能记录每棵果树的种植、开花以及结果时间进度,最终这些信息将转化成二维码,成为每颗冰糖橙的“身份证”。“我们想做的就是把产和销都做成一个整体,省去中间环节后,果农与消费者之间因为互动产生信任。生产者知道他的东西卖给了谁,他就会有一种责任感,这种责任感能超越他多卖几毛钱带来的成就感,而消费者知道这橙子到底是谁种的,怎么种的,流程全透明,就不会有不安全感。”
年内,“橙家班”还打算在果园内布上传感器,记录这片果林常年的降水量、风力、光照指数,根据气象指标精确掌握和控制冰糖橙的生长,“什么天气挂什么果,有了这些数据,今年橙子是什么质量就能提前预测。”
“丰产不丰收, 丰收不增收”。农产品滞销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产销信息严重不对称,往往丰收之年也是果贱伤农之年。因此,“橙家班”希望通过科技提高质量,降低产量。这一年,“橙家班”已经将自己承包的冰糖橙果园产量从原先年产1200万斤降到了800万斤,“我们计划500万斤走线上。把产量减下来之后,把品质提升。”
300元众筹上网
信任几乎是所有创客亏本也要赚的吆喝。在万村互联网计划的第一站,苗寨部落翁草村,90后创客廖熙田通过村民自筹款的形式完成了无线乡村的建设。在此之前,这个传统的少数民族村落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政府和运营商都做不到的事情,这群小娃娃怎么做得到?
上网难是长久以来一直困扰这里的大难题。外出打工回家的村民带回了在城市购买的电脑,上网的意愿强烈。但多年来,这个问题却始终无法解决,原因是建设成本太高。此前,当地运营商进村考察后,提出只有全村20户以上村民签租网协议,才能到村内建设网络,但每年每户宽带费用高达千元。考虑再三,农民们不得不放弃。
今年4月,村里来了一位大学生,说他可以帮村民们解决上网难。大伙起初不信,但这位大学生提出不收分文,只做技术指导,村民才将信将疑地跟着他。廖熙田与运营商谈了合作,租用了电信运营商的一条50M宽带,在村里搭建一个内部局域网,大家共享带宽,最高时单户网速可达40M。但从隔壁村到本村的宽带建设由村民自筹自建完成,全部成本加上年租费,只用了2万元,每户只需出300元。
等了几年的老大难,一个月就解决了,这让全村老少对这位“小娃娃”刮目相看。有了网络之后,电脑开始在这个高山村寨里普及。不久前,翁草村的第一家电商网店开张了,销售的是苗族特产“嵩子粑粑”。享受到众筹甜头的村民,最近又在计划新的众筹项目,建路灯、建热水器,他们希望能跟着互联网发展出一条新的道路。
◆ 梦想不仅要坚持还要被尊重
最近一次路演结束后,“橙家班”接到了六位创投人士的电话,结果都不欢而散,原因是他们的商业模式依然没有得到认可,“投资者提出了聚焦在短期利益上的另一种模式,他们不愿意相信农业会有长远效益,他们不相信我们能做好。”“橙子哥”很失望。
再次筹资失败的“橙子哥”在朋友圈写下这样一段话:“我们很想要这笔钱,但我们更希望梦想得到尊重。你们不相信没关系,我们会用时间去证明。”
从城市回归乡村的近三年时间里,盛柯的社交账户网名从原先的“理想主义重度患者”改成了“与篱笆共舞”。他说,“我们也在乡下长大,跟着爷爷奶奶干过农活,但对于农民的苦,却是在最近两年内才有深刻的体会。”
今年4月以来,梦想公社前后孵化了6个项目,他们与邮政小包达成物流合作,义务指导“触电”农民如何将水果打包、与物流对接、处理售后,半年不到的时间,已经烧掉了几十万元。这些资金全部来自团队核心成员的自筹。盛柯苦笑着说,“在这个领域,几乎没有所谓的天使轮,我们自己就是孵化器,但却缺少积淀,只能靠人脉做事情。”
盛柯坦言,半年来,为了寻找买家,他几乎耗费了20年来在北上广积累的所有人脉,在之前,盛柯做过IT行业,混过传媒。在靠人脉找来的企业客户中,既有uber、微软这样外企,也有许多来自北京、上海、广州、南京和杭州的创业企业,朋友们有的成吨购买平台上的水果作为福利发放给员工。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可目前流行的互联网模式对盛柯的梦想公社来说,高不可攀,“淘宝、天猫、聚划算这样的电商平台流量太贵了,我们没这么多钱。”
散户式经营的果农,在中国还面临另一个问题,品质无法保证。盛柯有个朋友在国内一家大型果汁企业做产品采购,他也曾尝试送平台上水果去投标,但最初几次都因为无法达到对方的标准而遭退货。这也让他看到如今在互联网+大潮下,农村创业者慢慢出现的浮躁。“如果每个项目都只急于卖情怀,而忽略产品本身品质,那么互联网+农村迟早会沦为泡沫。”
随着盛柯孵化平台规模逐步扩大,梦想公社计划通过当地省政府筹建一家电商公司,他们负责孵化包装,电商公司负责销售,这样,平台就能腾出更多精力在产品包装和运营上。尽管前途依然艰难,但盛柯始终相信,未来,任何一款贴上“梦想公社”的标签,就能得到品质保证,勤劳肯干的农民一定能收获幸福。
在完成了第一个无线乡村的项目之后,廖熙田和他的团队开始思考如何将他们的想法和理念进一步推广开来。他说,经过前期一年的实地考察,只要在方圆10公里之内,村与村之间就能通过局域形式共享互联。只要愿意,万村互联的愿景并非是远景。到了那一天,他们将为这些村落搭建一个互联平台,按他们的生活需求提供真正的便利。
◆ 记者手记
是时候回到农村了
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最好的时代。对于中国的农村来说,30多年的改革开放带来的后果是,劳动力急速流失,年轻人都在逃离农村。然而,正如“橙子哥”所言,是时候回去了。
机会眼看就来敲门了。10月14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总理再次强调,通过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发挥市场机制作用,使实体经济与互联网产生叠加效应,有利于促消费、扩内需,推动农业升级、农村发展、农民增收。
今年以来,类似对于农村的关注,政府已有多次。在中国经济的新常态下,需要新的经济引擎,农村被普遍认为是发力的“蓝海”:广袤土地里生长出的庄稼、果实、蔬菜,漫步在田野草原里的猪、牛、羊等牲畜,在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看来,虽然在最近十年中加速衰败了,但也因此有着未被挖掘的无穷潜力。
与雷军、罗永浩等创业者相比,这些农村创客创业的情怀简单而直接,为了抹去农民脸上的泪水,为了让凋零的农村再度热闹,为了让土地不至于荒芜,他们埋头耕耘,努力向前,他们渴望外界的关注,但不因此对现实和利益妥协。
但愿,总理吹的风能将这批农村创客们送上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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