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都说TED演讲比别家好,他们都怎么准备的? | TED 2017现场报道) 黄俊杰更多时间、更细的控制。都是说起来简单的事
(原标题:都说TED演讲比别家好,他们都怎么准备的? | TED 2017现场报道)
黄俊杰
更多时间、更细的控制。都是说起来简单的事。
TED大会上,每个演讲者都是这么开始。
他从舞台右侧台阶走上来,独自站在一块红色圆毯上。
之后5 - 18分钟里,他会说话、也可能唱歌跳舞、个别会拿出自己公司的机器人做演示。但在演讲结束前,他不能走出这个直径3米的正圆――12台摄像机正对着这里。
他面对的是一个坐满1200人的半圆形剧场。台下灯光不太暗,如果演讲者视力够好,可能会认出一些观众。斯蒂芬・斯皮尔伯格、谢尔盖・布林、阿尔・戈尔今年都出现在大会现场。
为期5天的大会刚刚结束。有人上台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有人卡壳两秒钟说不出一个字、有人一度手抖得厉害抱在胸前、也有人走出了圆圈。
这些观众很可能是他见过最礼貌的一群。任何失误都不会遭致笑声,只有掌声和欢呼为他打气。
毕竟,大家都怕演讲。面对调查问卷,相当一部分人怕它甚过死亡。
而TED大会是公共演讲里最可怕的那一个。
除了面前这一千多掏得起8500美元门票的有钱人。演讲者还要面对12台摄像机,比一般的电影拍摄或者电视演播间设备更为昂贵。它们录下的画面会被剪辑成TED Talk视频,传到网上被上百万人观看。
在这个舞台上,演讲者能依靠的东西很少。舞台边缘没有一般大会常见的提词器。演讲者只能看到两块屏幕。它们都在演讲者正前方远处,上面没有台词。其中一块大约100寸,和演讲者身后大屏幕一样显示着他事先准备的幻灯片。另一个小很多,黑底白字显示着他还剩几分钟。
“提词器会让演讲者与观众隔绝。有经验的演讲者可以装作没有看屏幕,但还是会不自然。”负责多个项目的TED社区总监汤姆・莱利(Tom Reilly)在大会现场对《好奇心日报》解释道。
这里有一些例外,比如个别演讲者实在离不开提词器,但又太有吸引力。莱利在TED工作的13年里,有近千次现场演讲,当中只有4、5次这样的破例。
如果演讲者实在背不住词,但他又足够重要,可以拿着一叠打印出来的稿子、或者放一台电脑在台上。比如今年登场的全球最大对冲基金桥水创始人雷伊・达里奥(Ray Dalio)面前就放了一叠纸,但他没瞄几眼。
但绝大多数TED演讲者,只能完全脱稿。
除了事情本身很难,来TED演讲还可能有外来压力。荷兰驻美大使周三来到大会现场看荷兰设计师丹・罗斯加德(Daan Roosegaarde)的演讲。以色列总理曾亲自给次日登台的演讲者打电话祝好。
演讲者在台上更像演员
“如果到时候太紧张,我会把现场所有人都想成裸体的,这样能放松一点。”罗斯加德在演讲前一天对《好奇心日报》说了自己的应对方式。他说自己没有背讲稿,因为这会让自己变得像机器人。
第二天,他确实一点也不像机器人。整个大会上,表情比他丰富的可能只有几个脱口秀演员。
开场后,他接过主持人的介绍,从一个笑话开始,“别人介绍我的时候经常说,你是艺术家、你是建筑师。但最近有人说‘不不不,你就是个拿着商业计划书的嬉皮’。”
聪明的笑话和自嘲,都是TED演讲的受欢迎的开场。
周四,桥水创始人达里奥放了一段自己1980年代的采访视频,然后面对屏幕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个多么自大的混蛋(What An Arrogant Jerk)”。
观众都欣赏这样的精神,而演讲者也能清楚看到他们的反应。TED大会曾经试过调暗灯光,但演讲者表现普遍不如往年,最后又调了回来。
但TED不是脱口秀舞台,演讲者得拿出一些实在的东西。玩笑后,罗斯加德在台上展示了自己几个设计项目。
罗斯加德此前三个著名的项目:像梵高画作一般的星光道、中国的雾霾项目、极光一般的灯光秀。
最后,他向听见一个新点子就要说“OK,但是”的人宣战,用加拿大未来学家马歇尔・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的那句名言“地球号太空船没有乘客,我们都是船员”结束了演讲。
在这个口号是“ideas worth sharing”的大会上,全场起立鼓掌。
没什么真正的即兴演讲
作家威廉・津瑟(William Zinsser)曾总结,一篇好文章的开头第一句话要吊起读者的兴趣,然后在前几段抛出信息,给读者继续看下去的理由。最后,得有能让人留下印象的结尾。
全场看下来,你会发现大多数演讲都很类似。
但知道津瑟的套路不能保证一个人写出像样的文章。知道TED套路也不能保证做一个好的演讲。好的TED演讲背后都是反复的准备。
罗斯加德可能没有直接背诵讲稿,但他一开始会有个大致的演讲框架,然后花很多很多时间准备。但最后几天,他会试图忘了一切再上台。
事实上,每次采访都是他的一次彩排,表情丰富、抑扬顿挫。他就像一个喜剧演员。
TED演讲者,waitbutwhy.com博主蒂姆・厄本说过,TED演讲与其说是演讲,“不如说是短片,唯一的演员是我的脸、唯一的剧情是我说的话、唯一的编导是我来回踱步。”
去年大会后上传的视频里,最多的那一个已经被观看了1235万次。那个视频就来自厄本关于拖延症的演讲。
厄本今年在大会现场告诉《好奇心日报》说,他在TED演讲之前,他只做过6次公开演讲。“之前每次去规模更大的演讲,我都非常紧张。但自从TED之后,我再也不紧张了。”
由于上次的成功演讲,厄本现在已经是TED演讲者的教练。他将TED演讲的准备分为三个阶段:读稿子 - 刚背下来 - 牢记于心。
读稿子的演讲不容易出差错,但观众会觉得无聊。刚脱稿的时候则很容易弄砸。
厄本说一个好的TED演讲必然是将自己的演讲内容记得像生日快乐歌一样,记在潜意识里,说的时候大脑根本不用思考。“比如你坐在餐厅里,一桌人唱生日快乐,你可以一边给人拍照、一边帮侍者清理桌上的东西……”
TED邀请的人一般都做过一些有意思的事,所以话题本身并不是问题。大多数人也愿意花足够时间。问题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呈现它。
安娜布・贾伊奈(Anab Jain)今年是第一次登上TED演讲。和罗斯加德一样,她也有自己的设计工作室。不同的是她看起来既不嬉皮、也不以商业计划见长,她的项目基本都和科学家合作。
去年夏天,贾伊奈收到邀请。然后,她就翻了拖延症,没再管这事。
“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想这事,毕竟还远。然后有一段我超级抓狂。然后开始写讲稿,写了好多好多稿。”周四中午,贾伊奈坐在大会二楼工作区的沙发上对《好奇心日报》说道。
写完讲稿后她联系了TED,然后发现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完全没法用。
贾伊奈初稿的问题是过于抽象,她说自己一直以为TED需要一个比较抽象的演讲,说自己的理念,不应该太钻在自己的工作上。
她得到的回应是:“不不不,我们知道你做很视觉化的东西。你应该找一些例子放到台上。”
在教练的建议下,她换成了四个实际的例子。
图一: Jain在印度的实验室模拟了一些空气样本;
图二: Superflux设计的无人机之一;
图三:由基因和算法决定保险金的Dynamic Genetics项目
贾伊奈的作品是现实版本的《黑镜》,她将自己对未来的想象做成一个具体的展现出来。比如根据空气污染增速,做一罐2030年的空气。或者在保险公司推动法案索取普通人DNA数据时,虚构一起有人因付不起保费去黑市修改基金,最后被基因公司起诉的诉讼案。
这些项目本身都很吸引人,教练的调整主要在图片使用以及演讲节奏。
“TED不会说什么内容不能说。但他们会说这个点说得太快了,要慢下来。会根据演讲内容调整时长。”贾伊奈回忆说。
这个准备过程是动态的。今年的TED演讲最短的5分钟,最长的18分钟。分给贾伊奈的时间一开始是12分钟,然后调整了16分钟,然后又改成12分钟。最后定在了16分钟。
然后他们要彩排。3月底,也就是今年TED大会开始前一个月时间,所有演讲者都要讲一次给TED团队看。他们可以选择在视频电话里说,也可以直接去位于纽约的TED办公室。
等到大会开始前的那个周末,TED还有一个全套上阵的彩排。演讲者穿演讲当天穿的衣服,说一模一样的内容、全程拍摄。
最后那个彩排也是救急方案。如果最后演讲当中有什么差错,可以靠剪辑补救。
每年总有演讲最终效果不够好,靠剪辑也补救不出来。最后那个演讲就不会被放到ted.com官网――去年有近一成没能上去。
对于大会上更年轻的一群演讲者,TED管得更细
过去几年,每次TED大会最开始都是从TED Fellow(TED学者项目)演讲开始。
这个项目由汤姆・莱利在2008年启动,需要Fellow自己申请。申请成功后,他们可以去当年的TED大会登台演讲,大部分视频也会登上TED官网。
TED Fellow是演讲者中最年轻的一群,项目要求申请者年龄小于40岁――大概是因为票价的关系,TED大会现场,除了工作人员和志愿者,30多岁在人群里就挺显眼了。
这批人是科学家、创业者、记者、导演、活动家。
他们的演讲经验普遍少于主场的演讲者。为了确保效果,TED要求每个人必须提交演讲稿全文。
常住上海的创业者何瑞怡(Matilda Ho)申请了今年的TED Fellow。TED在1月宣布入选消息后就开始为她提供培训。1月26日开始教授第一堂关于如何准备TED演讲的课,这距离登台演讲大约3个月。
之后就是每两周改一轮讲稿。讲稿里需要拿掉任何大众可能理解有困难的词。
时间是被精确控制的,第一年入选的Fellow基本都是5分钟演讲时间。每次和TED进行的排练,都会记时,然后删减、修改每个句子控制时间和节奏。
何瑞怡谈的主题是耐心:在食品安全问题频发的地方,放慢速度做一个更有耐心的食品生意。她创办了两个公司,一个是刚成立没多久的食品技术孵化器Bits x Bites。另一个是生鲜食品电商一米市集。
5分钟很有限。她的演讲从一个个人的故事谈到耐心,再解释一下中国的食品安全问题,最后还要回到主题。剩下来介绍自己具体怎么做的时间只有2分多钟而已,最后提供的细节只有三点:商品和农场数量、上海附近散养的牛、自建物流。
很多演讲者都对我提到了时间的问题。新加坡海洋生物学家Mei Lin Neo说自己并不习惯在演讲里只提自己的工作,不提同行在做的相关努力。但在5分钟的限制下,她确实没法谈到那么多。
研究肝脏与大脑之间联系的神经生物学家Diego Bohorquez也说TED演讲比平时难很多,因为他在有限的时间里还需要解释一些如果和科学家演讲,不需要细说的东西。
时间限制是TED能获得如此广泛传播的原因之一。在限制时间,确保观众注意力的同时,TED也确保了每个演讲聚焦在一个点上。
发音是另一个TED关注的细节。TED大会目前除了一个规模很小的环节是西班牙语演讲外,其他都必须用英文演讲。
很多演讲者都有口音。何瑞怡在台湾长大,工作后一度去美国读书工作,7年前搬到上海定居。以美国人沟通的标准,她的口语也足够流利。但以TED的标准,她的发音还需要修正。
“比如我说‘good food’的时候,教练会纠正说第一个‘d’发音不够清晰。”何瑞怡说最后两周时间,很多时间被花在修正读音上。
为了确保听众能听清楚每个字。TED会要求演讲者不连续使用读音比较复杂的单词。让演讲者在登台后一开始放慢语速,等观众适应后再加速。
几轮修改到最后,负责人莱利会自己修改每一个人的文稿。
“我们就和杂志编辑差不多。”莱利打了这个比方。
到4月15日,Fellow演讲者的文稿最终版确定;17日,视频连接TED做正式演讲排练;21日,飞到温哥华,确定演讲着装,有人因为衣服颜色影响拍摄效果不得不出去重买;22日,所有人穿演讲前的正式服装去实地彩排;23日,大会前一天,TED安排了一些轻松的活动,做菜、参加晚宴。
“你今年要演讲么?”晚宴上,有人问去年演讲的加拿大生物黑客Andrew Pelling。
“幸好不用。”他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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