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寄希望于一个开放平台？ 改造传统出版

杨雪丹改造传统出版，能否寄希望于一个开放平台？“数字出版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伪概念，它并不是一个业态，它可能死于免费途中――大家并不愿意花钱。”在去年年底由钛媒体和《商业价值》联合发起的BT创新周上，中信出版社第二分社社长卢俊曾给“数字出版”的未来判了死刑

杨雪丹

改造传统出版，能否寄希望于一个开放平台？

“数字出版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伪概念，它并不是一个业态，它可能死于免费途中――大家并不愿意花钱。”

在去年年底由钛媒体和《商业价值》联合发起的BT创新周上，中信出版社第二分社社长卢俊曾给“数字出版”的未来判了死刑。他直言数字出版的未来很可能会像数字音乐一样，无人为内容买单，作者只能靠视频、MOOC和演讲来实现价值兑现。而出版社将变身为作者的经纪人，去做那些互联网企业不愿意做的“脏活累活”（更多观点可阅读钛媒体文章《数字出版是个伪概念，没有钱途》）。

然而，这一判断正在被一些人推翻。

这家名为“简帛”的公司，用五年时间开发出了云端版权控制的移动互联网数字出版系列产品，尝试实现真正的数字出版。简帛把这套系统叫做“云出版”体系，吸引各大出版机构来合作，中信出版社也是其中之一。

数字阅读≠数字出版

从2007年开始，亚马逊模仿苹果数字音乐模式，将新一代电子阅读器kindle与海量的书籍内容结合起来，自此大众类电子书市场启动，传统出版产业迎来较为全面的数字化发展阶段。而数字出版却在快速发展的几年后暴露诸多问题：

对于拥有绝对市场份额优势的平台而言，价格低廉的电子书成为引流的最好手段；

作为“作者经纪人”的出版社，则欲被平台绕开，逐渐失去话语权和主导地位，无法再为版权人争取最大的权益；

（这点尤为不幸）在以平台销售为主导的出版环境中，电子书拷贝的流转无法被监控，盗版和免费电子书泛滥且内容良莠不齐。

出版环境的乱象把出版社们逼到了墙角：作者和出版社不愿轻易的将优质的书籍资源数字化，他们更是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媒体宣传、签售、演说等其它书籍衍生活动中来带动纸质书的销量，获取收益。这也正是卢俊为什么会说数字出版很可能死于免费途中。

卢俊也曾表示，中国已经进入非常快的拥抱深度阅读和中度阅读的数字阅读的时代，杂志大面积死亡，导致了大家都在看微博和微信上的长文章，每天阅读量要比过去读杂志阅读量大好多倍。

优质内容的需求越来越大，而伴随着的深度阅读行为也越来越多，再加上“全民阅读”的国家战略，巨头们几乎是一拥而上要分数字阅读市场上一杯羹。

但巨头们的入局，并没真正实现“数字出版”。

到底什么是数字出版？简帛董事长陈剑在接受钛媒体采访时这样解释：数字出版是数字阅读里的一部分内容，即优选内容。这些内容必须经过出版社的筛选、加工、包装、制作，是从千千万万的文本内容中精选出来的内容。

陈剑还告诉钛媒体，“从法律层面讲，互联网上发布和发行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概念，现在很多人没有理解清楚发布和发行的区别。”

数字阅读的法律依据是信息网络传播权，可以理解为按一本电子书的价格买了这本书，但是它根本不是你的。因为它是作者授权给出版社、出版社授权给渠道、渠道授权给你享受的一种服务。也就是说，你只有阅读权限，并没有所有权，而所享受的“服务”也会随着作者对出版社授权的到期而消失。

而数字出版的法律依据是电子出版物出版管理条例，适用于发行权用尽。出版在著作权法中指的是对作品的复制和发行，而发行权用尽指是对作品及其复制件的所有权可以转移。

“早期阶段电子书的出版和传播都是依据信息网络传播权，那是因为没有技术能实现发行权用尽；但现在的技术已经可以实现，且欧盟法院已有判例并已经承认‘网络发行’与‘发行权用尽’。”陈剑表示。

从原理上来讲，数字出版适用于发行权用尽原则，也就是说，你买了这本电子书，你就拥有它的所有权，可以转、借、租、售卖甚至是继承。

这样问题就来了：同样的价钱，用户愿意只拥有一本电子书的阅读权限，还是愿意拥有所有权？陈剑笑称，“我相信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后者”。

陈剑和他的团队花了五年时间，只做了这件“非常非常难”的事情：如何实现电子书的“所有权”。这个过程，陈剑研究了大量法律、技术、出版等各个行业知识，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完成了一个从作者、出版方、使用方再回馈到作者的完整电子书生态。

陈剑直言，出版业今天遭遇的问题，不是技术进步会革掉出版业命的问题，实际上是如何更好的应用新技术，使优质内容拥抱互联网的问题。

“四朵云”，平台式的电子书生态

简帛自主研发的出版平台背后是一套“云DRM模式”，包括云技术、大数据技术、云DRM技术以及移动互联网技术等手段。怎么改造传统出版？

首先改变的是电子书定价方式。陈剑告诉钛媒体，“数字化的内容资源，其权利归属和使用方式才是决定内容定价的最重要依据，也就是说内容的拷贝只有具有唯一性才能成为价值计算的前提。”

简帛的生态让每一本电子书都有了身份ID，即通过唯一标识技术对内容的权利和使用进行有效的界定并监管，使电子书脱离纸的载体而独立出版的同时，可以使得电子书拷贝能拥有明确的定价，销售电子书拷贝将回归码洋结算。

简帛的开发理念就是“开放”，开放性生态是未来数字出版体系的前提。简帛通过四朵云――出版云、渠道云、数图云、私人云――来实现版权管理和出版物在出版链条上的流转。

这四朵云，旨在改变传统出版社在版权管理、出版发行方面落后的生产力。平台式开发就是为了降低整个链条的交易成本。每个平台都是一个独立的系统，从电子书制作工具、出版发行平台、销售平台、数图平台到阅读平台全部打通。按照简帛的规划，产业链中所有的参与者，包括行政管理机构、作者、出版商、渠道发行商、企业以及读者，都可以在这个平台上发挥优势，享受服务。

具体来说，电子书制作工具是一个制作平台。出版社的编辑可以在平台上对数字内容进行三审三校，然后封装成电子书。简帛还开发了ePub的制作用具，以支持开发自主平台。

而出版发行平台，则可以理解成为给出版社提供的一台互联网上的“印刷机”。通过严密的DRM机制，解决了数字资源由谁管理、管理什么内容、怎么管理内容、内容在哪里及怎么使用的问题，由出版社重新掌握复制技术，主导数字出版，行使复制权和发行权。同时，对每个数字资源进行标识，将数字资料与终端信息和个人信息进行捆绑，在无固定载体的情况下，从技术上实现网络环境下的发行权权利用尽，这也是实现电子书身份ID的核心技术。此外系统中实时的加解密技术，可以减少数字资源被轻易复制的可能性。

渠道云，即销售平台。

在保护版权的同时向各渠道的终端应用开放数字资源解密机制，不同的渠道用户可将不同渠道购买到的内容，通过常用应用进行整合资源和统一管理，用户无需跳转应用来实现不同内容在不同应用上的购买和管理。董事长陈剑将它形容成为一个“不同的渠道可以取书”的平台，而“取书”实际上就是一个发布提取信息和发布电子书信息的过程。

对于电子书在横向的流通中容易出现盗版行为，简帛通过将电子书的资源分为元数据和内容数据进行管理。元数据是指书名、书目、简介、封面等。内容数据指书的文章。而内容数据只在发行平台和阅读平台之间流转，发行平台管理内容数据，阅读平台提取阅读数据，销售平台不接触内容数据，销售元数据，从而可以杜绝盗版行为。

数图平台是提供给机构和个人从开放的公共平台上采购内容资源，建立企业或个人的云端数字图书馆。可以帮助老师和学院突破传统图书馆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局限，可以随时随地管理和借阅馆藏的电子书籍资源。目前简帛已与厦门大学图书馆合作。

简帛还为阅读者开发了一个“藏书馆”APP（下图）。数字内容从制作、复制、发行、存储、销售到读者的获取和使用最终都可以在APP内实现，并且通过简帛的技术让这个全过程得到有效版权保护。

陈剑说，“藏书馆”的两大元素是自由和社交。自由体现在它除了提供人性化的阅读体验，还因被上传到藏书馆的电子书让用户有了拷贝的所有权，使它成为了用户的财产，因此用户可以随意处置和支配它。另外，陈剑还表示，藏书馆与其他阅读终端最大的不同和它独有的优势就体现了在“社交”上：在读书过程中用户可以直接在书中记录读书笔记和心得，并可通过借阅将笔记和心得分享给“书友”。还可以在“发现”频道中组织开展线上线下的读书会、签售会、或交流社区――强调“以书会友”，同时也有利于保持用户粘性。

“藏书馆App在公测阶段已有两万用户，用户活跃度非常高，预计很快即将正式发布”，陈剑说。

目前，已有80多家出版社与简帛达成合作协议，通过“简帛云出版体系”出版的电子书已有几千本。简帛的云出版体系也已获国家专利局批准多项专利。

董事长陈剑对钛媒体反复强调“系统”这两个字，通过技术解决方案和商品思路来实现版权保护及新书销售――出版市场上完成了整个数字出版生态系统的只有简帛。

“情怀”需要开放合作来承载

互联网时代，阅读场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阅读行为更多的发生在移动端。据相关研究报告显示，有57%的用户是在移动端阅读，公众阅读也普遍呈现出碎片化、浅阅读的特征，大量快餐式阅读内容通过互联网传播，随之产生的问题是好书和优质阅读内容越来越少。

陈剑表示，与其指责互联网时代远离传统阅读的通病，不如利用新技术为数字阅读添加更多优质内容。而这件事情，多少需要点情怀的。陈剑说：

“书籍是系统性思维的结晶，是有逻辑存在的，不是被随意性阅读的作品，最后都会被封装。而人类正是通过封装起来的书籍在前人文化传承的基础上继续前行。”

在他看来，如今的盗版乱象，让出版社和作者无法真正从电子书中获得利益――这肯定是不利于书籍行业的发展，会让劣质内容充斥，好的作者会流失的越来越多。于是，简帛平台在设计“发行”模式的时候，有一个重要的考虑：能够保证让出版社和作者以最快速度获得利益，而作者获得效益最大化，就会有动力创作优质内容，读者才能够消费到好的书籍。

事实上，免费已经作为一种商业模式被互联网时代反复验证了。不过在陈剑的理解中，免费模式“并不适合优质内容”。“内容行业是一定要鼓励作者的，”陈剑说，“互联网的免费经济学，无法承担优质内容创作所需的时间和经济成本。而真正优质内容的用户体验不会是免费的。”

拥有技术平台的简帛，目前最缺乏的是行业的认同和支持。目前与简帛合作的80多家出版社的普遍意愿，已经证明开放平台对于传统出版的吸引力。改变出版行业，当然不是一个平台就可以解决问题，陈剑正在寻找更多对书籍和数字出版有认同的投资商和互联网巨头一起参与到开放的生态平台中。

陈剑还直言，“我们最希望政府部门能够推进这件事情，比方说‘出版云’由出版总局把控，由简帛来贡献后台技术将所有电子书发行控制起来，我们就可以专注做阅读服务了”。

我们离简帛理想中的“原生电子书的时代”有多远？（本文首发钛媒体）